棉花糖的自白

棉花糖的自白

0——写在前言

人之所以觉得时间过的很快,大概是人们站在时间段的末端时,只会考虑人生的厚度,而不会考虑人生的长度

从小学毕业到大学开学过了6年,感觉过了半辈子的人生。

性别焦虑和精神疾病打败了我,他让我在寂静无人的房间里连着心脏的疼痛放声大哭,他让我在地铁列车上恍惚直至摔倒,他让我的文笔与逻辑思考能力大幅退化,即使假设幸运的保住了一纸大学文凭,那又有什么用呢?
中国的社会不会接纳我,也许。
写这些也许只是在我自杀前与自杀后,能警醒后人,勿要重蹈覆辙。
为什么是我呢?为什么你要给我一个错误的身体,一身的精神疾病与ASD特质,仅仅是换来一个没那么有意义的人生?
人生。

1——ASD的小学时光

从我有记忆开始,我妈便开始催促我考一个好的大学,我爸是一个典型的酒精物质滥用者,家里每天都是字面意义上的鸡飞狗跳,不得安宁。
而恰好,我是一个听不懂暗示,看不懂所谓“人情世故”的小孩子,只不过,这个“小孩子”的特质伴随了我很长时间,并且我用极度痛苦的手段与过长的时间学会了怎么与正常人交流,怎么看懂表情,怎么理解情感。
当然,这些都是后文了,那么按照时间线的顺序,先来谈谈我的小学,在这之前,先介绍一下我的家乡——回不去也不想回的家乡,大庆。
大庆是一个典型的工业城市,城市中最主要的群体便是石油工人,他们幸运的逃过了东北大下岗的浪潮,过着正常的,平凡的普通中国人的生活———朝九晚五,娶妻生子,颐养天年,那种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生活,我是不屑于去过的。
大庆有过属于他的辉煌———直到九十年代初期,大庆的GDP总值甚至名列全国前十,但有辉煌便会有落寞,比如现在——公共服务趋近于零,在大庆出生的孩子再不济也会去隔壁的哈尔滨生活。
大庆的生活与日常是由一双手给你定好的。
正常的年轻人都不屑于过这样无聊的生活吧,我当时想。
可是,谁能想到,我的生活不仅比大庆的生活刺激与“非日常”,而且超过了绝大多数的中国人,在我成年后,开始了全国的流浪。

在小学时我很难记住老师说过的话与警告,刚开学时,老师警告我们,不能划坏桌子——它们都是全新的,木质的桌子,在灯下的照耀下漆面闪闪发光。
然后,我就和另一位十分调皮的孩子一起划坏了桌子,最后家里赔给了学校100元了事。
我还记得我在学校的走廊里疯狂的奔跑,用“校园通”到处刷电话机,这是小学给我的为数不多,或者说唯一的快乐的记忆。
而后,我转了学,只是因为家里觉得新的学校教学质量更好——可小学能有什么教学质量呢?
新的班主任很会看人下菜碟,于是故事发生在一个放了学的下午,我被叫了家长,然而来的并不是我熟悉的妈,而是给我很多并不是很好的记忆的喜欢酗酒,脾气暴躁的爸。
他并没有像一般家长一样客客气气的接受班主任的训斥,而是和她对骂了起来,于是我的噩梦的小学,就开始了。

第二天,这位班主任对着全班说:“以后我不是你们的班主任,(我的名字)才是,以后有事就找他,他是我们的大班主任。
我被班主任带着全班孤立了。
越是孤立,我便越是不会与人交流,每天小心翼翼的上学,小心翼翼的走进班级里,听着同学们嘲笑的话语,忐忑不安的坐下。
我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我还记得这位班主任一有火就对着我发,最后召集了班级的男生们,放学后把我堵了起来,不让我回家。
于是我只能自己和自己玩,无法与人正常交流加重了我的ASD症状,那时我就在想,如果我是一个女生,是不是就不会不会与人交流了,我的家庭会不会对我好一点而不是动不动就拳打脚踢,我不知道,毕竟一个小学生能知道些什么呢。
我只是一个成绩倒数,被班任召集孤立与欺凌,朦胧的想成为女生的普通的小学生罢了。

2——逃离的初中

如果小学的无声的孤立与欺凌可以忍受,那初中的有形的霸凌是我现在回想起来都会非常难受的经历。
我的初中勉强算是一个县城中学,整体生源素质并不是很好,或者,直截了当的说,有一批人都是小混混。
由于我ASD依然十分严重,不懂和别人怎么交流,身边没什么朋友,独来独往,自然就成了班上某些霸凌人员的欢迎对象。
大庆的初中是四年制的,所以初一(六年级)没人在意学业上的事情,大家都在愉快的玩耍,我也在被他们愉快的欺凌着,或者性侵着。
他们会在我上厕所时明目张胆的指着我的下体;将我从小便池前踢倒,身上沾满了污渍;他们会在厕所直接隔着裤子摸我的下体;他们会公开的辱骂我,侮辱我,等等等等。听起来这是很标准的药娘的学生时代的经历,可我至今依然不明白,遭受这一切的为什么是我。
我在初一唯一算得上的两位朋友都是女生,生活也勉强过的下去。她们日常会把我当作女生看待,我觉得很开心,很开心。

直到初二的时候,我的大脑终于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,我开始逐渐用一种“替代”的方法去理解他人的情感和语言,不过这并没有完全的清理我的ASD的症状,但这足以让我认识了一些文科类的知识,在班上也多了几个朋友。
事情似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,但是

初二的时候,增加了物理科目,大家的学业开始忙了起来,不过对于上文提到的那批小混混来说,完全没差。
我在某一次考试中突然的考到了班级的前列,进了所谓的“第一考场”,我妈很开心,她的努力终于见了成效。可这都是通过没收我手机,每天晚上嘶吼到十一二点换来的。
我的第一台pad是iPad Air2,第一台手机是三星的Galaxy A5(不是2019年版),我用着这台手机刷知乎,b站,同学们都喜欢玩“王者荣耀”等moba类,或者是当红的网游,可我每天都把时间花在与他们格格不入的模拟经营类,MC,模拟人生,等等等等,我还是更喜欢MC,我在MC里修地铁,可惜早期玩MC是玩的盗版游戏,于是坏档了,于是又重开一个档,这个档我到现在还保留着。
那时知乎上跨性别的圈子还在,我第一次了解了什么是跨性别,原来我想变成女生的想法并不是不可实际,原来我可以让我一直的开心下去。只是这个想法我不知道怎么和我的父母坦白,我不知道。
我开始在互联网上扮演二次元人物,挂的都是些可爱的二次元女生的头像,仿佛这样就可以让自己真的成为女生,多么可怜的想法,一半对一半的概率,我却需要假装扮演才能让自己的内心好受一点。
我开始抛弃板寸的头发,留起了“蘑菇头”,让自己的焦虑少一点,可是这样有用吗?
没有用,我这辈子都变成不了女生。

一位转学生来到了我们学校,他是学霸,学习很好,转学是为了考取大庆这边的学校。他很好,为人友善,不过不与人多交流,这让我更想和他交朋友。
可是,这个决定给我的人生踩响了第一颗雷。
前文说到,我是ASD,虽然好转了一点,可是我还是没有注意,在随口一言中伤害了他,他反应很大,我很慌。
他用了很长的篇幅发qq空间骂我,我得知这个消息的当晚,第一次有了一种新奇的体验:
心脏连带着胸口疼痛,眼前有无数的字在转,内心从痛苦逐渐的转为了想要自杀。
从那之后,我就特别喜欢登上天台,在天台边上坐一会,幻想自己如果跳下去,是不是就可以赎罪了,是不是就可以摆脱那些令人作呕的校园霸凌与日常的性侵了。
他原谅了我,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,他也将他的秘密说了出来,他是抑郁症患者,手臂上残存着数不清的刀割痕。
我说我想自杀,我们在地板上抱在了一起,我痛哭流涕。
这大概就是我精神疾病的开端。

3———独栋信息住宅

最后,我以一个看起来还说的过去的成绩进入了高中